2022-01-23 作者:陈艳萍 心然的原香
公众号:心然的原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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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然简介:陈艳萍,湖北天门人,现居武汉。从生命的原香出发,与美同行,抒写生活,乡愁,诗情以及远方。
元旦去母亲那儿,正赶上生日在即。艳华说,过了生日再走,我陪你。母亲也说,过了生日再走,不留你。
我一万个不想过生日,但想和艳华留在母亲身边多住几天。我一再对她们说,住多久都好,但和过生日无关。
乡下长大的女孩,原本就很少过生日。十岁是大生日,记得也只是男孩子才能过。女孩,条件好的人家,才会有仪式。我的记忆里,依稀是这样。具体的,不太清楚。
反正,我的脑海里没有过生日的印象。但爷爷奶奶到了这天,会提起。我腊月出生,忙年的时候。初四,和我家乡白龙寺里的白龙同一天过生日。每到生日这天,爷爷奶奶总说,艳萍的生日好,白龙太子生。
我也不知道好在哪里,心里讪讪的,觉得没有自己才更好。长大后,外出谋生,到了生日这天,我自己是记得的,只是没有爷爷奶奶在耳边唠叨白龙太子了。自己给自己过生日,终究是没意思。
没有享受过过生日的仪式,也就不知道过生日是什么感受。无所谓吧。潜意识里还会认为,命不好的人,不如不来到这个世界。
母亲这里的野生茶树生长的优质茶油,对身体好。但很昂贵,一直没有买过。这次,艳华让母亲提前为我买好二十斤茶油。
母亲指着茶油说,这个油,你带回去,算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。对于别人的好,我从来不认为理所当然。母亲的好,也会这样想。母亲听出来了,她坚定地说,你不收下这个油,我心里不好过。
母亲说这话时,我心痛。她身体不好,从这话里我听出了告别。她曾经丢下年幼的儿女,从这话里我听出了重重的负疚感。
母亲所处的湘中腹地,田,不成气候,山,不成气候。曾几何时,是很穷的地方。我十五六岁一个人摸到母亲家时,四口之家的衣柜里,空空荡荡。深秋季节,床上铺着凉席。喂的鸡鸭,圈的肥猪,是留给家用的。吃青菜萝卜,萝卜青菜。最好的菜,是豆腐香干。过年,才有一点儿熏肉。
那时候,住的是土屋,后来盖砖瓦房,再后来在公路边盖楼房。这几处房子,每一块砖瓦,都是母亲挑的。每一块木料,都是母亲砍的。每一桶泥灰,都是母亲拌的。
她还和别人不一样,她的生活复杂。湖北有孩子,湖南有孩子。也就是说,她比别人多了心苦。身体的苦,好恢复。心里的苦,伤身体。
以至于现在,生活条件好了,特别是弟妹们都事业有成,给她很好的物质生活,而她的身体却受享不了。一年住几次医院,服的药用箩筐挑。好吃的,吃不下。好穿的,穿了也不开心。
日常的母亲,并不表露过多情感。但对我,母亲似乎偏爱。艳华总说,我们给她的多,她却对你独好。我没有问母亲为什么,但我清楚,母亲其实不会偏爱哪个孩子,只是内心,有她疼惜的点。我虽是老大,却最是软弱无能。也因为我和母亲,在一起的时间最短。
过生日那天,一大早,母亲就让弟弟杀鸡,杀鱼。我一再对母亲说,不提过生日的事。然后就出去了。午饭后回武汉,我要赶去看一个人。
往她门口过了几次,她家大门后门紧闭,想是出去玩了。侧边院子里的鸡,缩在里面。我学着奶奶们那样唤了几声,它们纷纷站起来,抖着翅膀,闪着红冠,往我这边来。一看,没什么吃的,又往里走。
快到巷子口时,我看见她过来了,也不知道她是否认识我也或记得我,总之她在对着我说话。说什么,我一时半会听不清。但大意应该是,你什么时候来的。因此,我就回说,来了几天了。
我等她过来,让她走在前面,我走在后面。她身体残疾,腿特别短,身高只到我的腰部。我问她是不是去打麻将了,她说不是,是去看别人打麻将。
眼下,冬至已经过去多天,正是严寒时,路旁的孔雀草正黄灿灿地开花。它也叫小万寿菊,花的黄,不是鹅黄,也不是橙黄,而是红土地的黄。还有一种雏菊,也在开,它是很标准的黄,野菊花的黄。很大一丛,我费力爬上去拍了几张照。
她个子小,有腿疾,走得慢,我一会又追上她了。我听见她在唱歌。走在路上还能唱歌的女人一定是生活幸福的女人。想起胡兰成爱上张爱玲的时候,走到哪里,都啸歌,是一种喜悦。
这个村子里的人,很羡慕她,说她安逸,说她自由,说她不用操心生活。她是残疾人 ,吃着低保,相当于一份稳定的收入。她的爱人和小叔子每天外出帮工,赚的钱一分不少地交给她,由着她支配。
她没有先进门 ,而是去了侧面的院子 ,站在院墙边唤鸡,她的声音,鸡们听熟了,一个个往循着她的声音飞奔过来。她转身去门口的菜地扯了一把白菜扔进院子里。我也顺势数了数,一共十一只。她喂的鸡有一个特点,长相差不多。她告诉我,她卖了八只鸡,收入980元钱。余下的这些,如果有人买,她还准备卖几只。
阳光下,鸡冠的颜色很美。我无数次看过鸡冠,但唯独觉得,今天看见的鸡,鸡冠是最好看的。那种红,洁净鲜亮,生机生动。
又是冬天吃狗肉的季节,她家的狗,照例被她关在二楼的房间里,许是听见了她闹出的动静,狗在叫唤,奔突。
喂好了鸡,她才开门进屋,我尾随着她进去,并问她,去年这个时候,你正在晒萝卜干,今年有没有晒呢?她说有,已经腌制好了,还有腐乳,也做好了。
屋子里有烟,她说正在熏肉,并推开厨房的门,指给我看,说有鱼,有猪腿,有排骨,有鸡。我说好,一家人过年的菜够了。她说是的,过年家里有三桌客人,很需要些鱼肉,她已经备好。
说的时候,她打开碗柜,端出她做的萝卜条,让我品尝。我说怕辣,她说不怎么辣,执意要我尝尝她的手艺。
她说要去捡蛋了,我说我也去。一个砖砌的鸡笼,湿漉漉的,也没有做鸡窝,鸡直接在鸡笼里下蛋,下在地上,滚得很脏。她拿一个水瓢舀起鸡蛋,一共五个。她说昨天捡十个,今天少些。我说,今天少,明天肯定会多。
我告诉她,你应该拿纸盒垫草,做几个鸡窝。不知道她是不是听不懂,没回应。鸡生蛋,有功劳,要善待它,让它舒服一点。再者,也干净。往日奶奶养鸡时,从鸡窝里捡出来的蛋,白润光洁。
但我实在不好怎么跟她说,眼见着她把糊满鸡屎的蛋放进了抽屉。这些鸡蛋,她说要攒着。儿子在省城上大学,马上放寒假,鸡蛋留给儿子回来吃。
她问我坐不坐,我说不坐。她问我喝不喝茶,我说不喝。我和她不熟,却这么冒失地跟着她 ,一直跟进家里,问东问西,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。我和她不熟,但知道关于她的一点儿故事。每次来了,就想看看她,生活如何。她是张家界人,被家人卖到这边。
回到家,艳华迟迟没回来,原来她一大早去镇上最好的蛋糕店了。顺便,她还请来了几个老亲戚。我知道她的意思。我们一家人的生活,虽说时时团聚,但总是缺少那种纯粹的温暖气氛。我们每个人之间,血缘之亲,却总是被一层什么东西隔着。
吃饭的时候,母亲还是说了很多祝福的话。她说那些话的时候,并不是很亲热,也不是很自然,但我知道,那些话超越了亲热和自然,有特别的意义。
我和外婆同一天过生日,以往母亲会提起,说外婆比我大五十岁。但今年,母亲没有提外婆。她肯定是想说的,但怕我误会。母亲怕我误会,还真不是空穴来风,如果她提到外婆,我有可能会矫情地说几句言不由衷的话。
对于外婆,我有偏见。儿时,故乡小街上的大人们总是跟我说,你妈妈被外婆留在了湖南,不要你们了。我听信了,也就真的怪起外婆来。
其实,怎么会呢。母亲留在湖南,一定是很多因素的叠加,很多情景的综合。外婆爱女儿,也会疼外孙,只是当时的环境,不允许她们思之两全,顾之两方。
我矫情,说言不由衷的话,还有潜意识里的原因。我责怪母亲,总想气她。我明明知道这不是我的本意,但还是会脱口而出。
我还没有沉静到不动声色的地步,我所有的对于命运和际遇的微辞所化作的怨气,平日里并无察觉,只一遇到父亲和母亲,它们就涌到心口,来到嘴边。
吃蛋糕的时候,艳华带着几个老人为我唱生日歌,还让我许愿。这个时候,我对于过生日的感受依然是木的,也没有许下任何心愿。几十年的独来独往,几十年的思来思去,我发现,人生重要贴己的东西,只有自己给自己。生命早早被镀上的灰暗底色,已不习惯任何热闹。
但我热泪盈眶。在座的四个老人,加起来三百多岁。我看见了他们的沧桑,也看见了自己的 沧桑。但我悲从中来。四位老人中,母亲年龄最小,身体却最差。我看见了自己的心痛,也看见了母亲的心痛。我也明白艳华的心。虽说比我小,但处处是姐姐的操持。她知道我们缺少什么。为我张罗生日,给我一份属于大家庭的温暖,一份属于大家庭的情感。
写到这里,想起去看望的那个女人。我问她想不想家,她说不想。问她想不想妈妈,她说不想。
有亲人在的地方,是人间温暖的所在,她怎么会不想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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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然约稿:陈艳萍,笔名心然,现居武汉,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,自由写作者,出版了散文集《故乡的女儿》,有个人自媒体公众号《心然的原香》。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部大书,每个人的一生都值得书写,如果您或者您的朋友想为自己写一本传记,如果您或者您的朋友是企业家,想为自己写一本传记,也或者需要其它类型的文字,可以联系我。电话:17762570121。微信号:15818820884。谢谢。
《故乡的女儿》是一本散文集,全书分六个篇章:《日暮乡关何处是》、《拂水飘绵送行色》、《田园瓜蔬新米粥》、《回望更觉滋味长》、《一片冰心在玉壶》、《月挂青天是我心》,全九十三篇文字。
我用谈家常式的行文风格,说故乡的风俗、风景、风物、食物、人情、地理。其实也没有分开,每一篇描写物的文字里都有人,每一篇描写人的文字里都有景 ,而情,那更是必须的,旋流在我的每一个文字里。
谁不念儿时?谁不忆故乡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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