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物故事| “董宇辉风波”是否可以证明“读书有用论”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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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几天,董宇辉火了。

事件始末是12月5日,一个直播平台为“吉林行”预热,头部主播董宇辉念了一段关于吉林的文案,随后小编在评论区回复文案为团队创作,并非董宇辉一人完成,这引起了粉丝的强烈不满和抗议,再加上其CEO随后傲慢的回应态度,一周时间内这个直播平台抖音掉粉225万,股价下跌24%,市值蒸发75亿。

谁是董宇辉,其貌不扬的他为何能受到大众的偏爱和力挺?今天让我们走进这位草根青年的成长史。

 出身贫寒的少年

1993年,董宇辉出生在陕西潼关的一个农村家庭,排行第二,上有姐姐下有弟弟。

由于家境贫寒,上小学时董宇辉只能用塑料袋当书包。

父亲为了给姐弟几人赚取学费,每年过完春节就外出打工。

董宇辉小学四年级的那个大年初五,父亲背东西外出打工,妈妈和姐姐去姥姥家拜年,院子里还有鞭炮留下的残渣,年幼的兄弟俩独自留在家里,只剩下害怕,嚎啕大哭。

可是,父亲在异乡的努力工作,还是没有改变家庭的贫穷。

董宇辉初一那年,临近开学,母亲翻遍了家里所有的钱,还是凑不齐孩子们的学费。


没办法,母亲只能带着董宇辉出去借钱,挨家挨户的借,最后借遍了整个村子,还是没能把学费凑够。

回去的时候,天已经黑了。

晚上回家,家里一片漆黑—因为没钱交电费,停电了。


他和母亲刚点起煤油灯,看到姐姐带着自己的暖水瓶、被子、课本回到了家中。

面对妈妈的质问,姐姐撒谎说,在学校跟同学打架,被老师批评了,一口气说了四五个理由,反正就是不上学了。

母亲一边拍着姐姐的背,一边哭。


当时,董宇辉天真地相信了,还数落姐姐不应该这样做。


过了一段时间,母亲才把姐姐不上学的真相告诉了他。

姐姐辍学后,在董宇辉上学的附近租了个房子,一边打零工,一边照顾他。

董宇辉上了初中后才开始接触英语,第一次英语考试,全班倒数第一。

不服输的他那段日子连走路都不忘背单词,有一次摔了跤,起来又继续念单词,到教室才发现手后面磨破皮了。

到初二时,董宇辉的英语成绩名列全年级第一。

2011年,董宇辉考入西安外国语大学,中国四大外语学校之一。

成长中的痛

外国语大学的男生很少,董宇辉所在的班级只有2个男生,另外一个男同学还因为身体不好常年请假。

上课的时候,老师环视一周,看到董宇辉在角落里,便问道,大家猜一下,接下来我要邀请哪一位男同学来回答问题?然后董宇辉发现另外一个男同学又请假了。

董宇辉紧张的站起来,紧张地回答老师提的英语问题,又因为紧张很磕绊。

老师就安慰他:“董宇辉,你可以说普通话,你尽量不要说方言。”

但实际上,董宇辉是用英语回答问题的。于是,全班哄堂大笑。

老师当时评价说:“董宇辉,我能清楚地从你的英语中,听出来你的老家在哪里。”

董宇辉感觉自己是一个站在舞台中央的小丑,难过且尴尬。

他暗中鼓励自己,往往不开心的人,更容易做出更大的成就。

但无论董宇辉怎么苦练口语,都会有很重的方言口音。后来他才了解到,世界各地的英语都有它的口音。澳洲,美国,甚至英国东南西北部的口音都不同,语言的重点是表达清楚自己的思想,然后才是流畅和准确。

想通了这点后,董宇辉在口语练习上进入了状态。

终于在一次口语课上,当董宇辉回答完老师的问题后,老师说,没想到你的口语还挺好的。

下课之后老师找到董宇辉,想让董宇辉给自己即将来西安的一位国外同学当导游。

那天,董宇辉就带着这个嘉宾去西安的景点打卡,在大雁塔下,看着唐僧铜像时董宇辉心中突然涌起一种情感:唐僧当年是带着怎样的使命感离开大唐的呢?思索片刻,脱口而出罗素在《我为什么而活着》中的一段话:

“Three passions, simple but overwhelmingly strong, have governed my life: the longing for love, the search for knowledge, and unbearable pity for the suffering of mankind.”(对爱的渴望、对知识的探求和对人类苦难不可遏制的同情,是支配我一生,单纯而难以抗拒的三种情感

当董宇辉说出这些话的时候,非常激动,再回头发现那个外国嘉宾也感动地留下了泪水。

这是一个农村出身,一直很自卑,尝试寻找自我、探清人生未来方向的年轻人,第一次用自己的表现获得了别人的认可。

后来那个外国嘉宾专门发了一个短信,表扬董宇辉诗一般的语言和非常饱满的激情。一传十,十传百,那一年董宇辉去了兵马俑17次。

有一次因为外宾的飞机延误了,董宇辉只能打车去机场接人,因为司机坐地起价,当外宾入住酒店后,董宇辉兜里只剩下50块钱,只好走回了学校。

走到学校的时候,已经凌晨2点多了。当时学校放假,又因为太晚,宿管阿姨没有给他开门。

董宇辉当时又饿又冷,从书包里拿出白天买的面包酸奶开始吃。吃完了之后,又特别想嚎啕大哭一场,但是想一想,连人都没有,哭给谁看。

即使这样心酸的经历,在很多年后,董宇辉在给学生们讲课提到时,还是特别诗意的重绘了这个画面:

好多年后,当人们问起我,那一天晚上,我是否感觉到了孤单与漫长?我说恰恰相反,我看到的是漫天的星光和一路的歌唱。

影响人的工作,就是有价值的工作

2011年,被誉为最难毕业季的年份,董宇辉在刚毕业时就拿到了两个Offer。

一家国内手表企业,一年起薪十几万还可以去欧洲外派。

一家国内汽车企业,一年起薪二十几万并有驻外补贴。

董宇辉很纠结,于是回了一趟老家,向父亲请教。

那是一个阳光强烈的下午,父亲在地里锄地,董宇辉大声说“爸,我找到工作了,但我不知道怎么选”。接着一股脑地,自顾自地讲,“那个手表企业挺好的,汽车更好,男生都喜欢力量能得到延伸的东西。你知道吗?速度,速度。”

父亲拿着锄头平整土地,站在阳光的阴影里,问了一个问题:“儿啊,你把很贵的手表和很贵的汽车卖给富人,有什么用?” 董宇辉愣住了,没想到父亲会问这个问题,接着父亲说了一句至今影响董宇辉人生的话:“人是万物的尺度,影响人的工作才是有价值的工作。

后来董宇辉才知道这句话是父亲从书上看来的,那是古希腊的哲学家说的。

后面的故事大家不陌生,再后来,董宇辉选择加入新东方。

但面试新东方的经历却不像前两个offer一帆风顺。

新东方在英语教学方面在全国是垄断的存在,对于老师的录取要求极其高,其中不乏名校的研究生和博士生。

首先笔试先刷掉一半人。

考完卷子大家就试着讲,等待每个人的结果都一样,讲十分钟被骂一个小时。

就这样,董宇辉从十月份面试到快过年了,但每星期都一样:准备一星期,周末讲,讲十分钟骂一个小时。

眼看着面试者从五六十人骂着骂着变成了十几个人,再骂着骂着就剩七八个人了。

摧毁,重建,不断的自我疗伤。

最后一次试讲,董宇辉满心欢喜的讲了一堂课,自我感觉特别好,却仍然被骂了。

那天窗外大雨纷飞,董宇辉终于绷不住了,跑出了教室。“实在不行,算了,算了,不就是个工作吗?随便哪儿找不到,为什么要这样委屈自己?别了,别了,算了。”

当董宇辉要扭头往外跑的时候,突然看到墙上写着那句话:从绝望中寻找希望,人生终将辉煌。

董宇辉恍然大悟,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一直没有看到希望,因为他还没有绝望。但现在已经绝望了,那希望也就快到了吧。

于是董宇辉扭头又把教室门打开进入教室:老师,请你继续骂吧。

老师被他的反应吓一跳,他说:没事,挺好的,今天挺好的。

最终从1000多人中,董宇辉成为了当年在西安录取的2人中的一个。

一路高歌猛进

在西安新东方学校一间教室的后墙上,写着一句标语:信念改变一切 Change everything with faith。董宇辉拍下来,发到朋友圈,勉励自己:做一个有信念的人。

董宇辉对这份行业倾注了所有的热爱。他教的是高中英语,于是过去10年的高考题他可以倒背如流,几年里,他压中过高考英语作文真题,培养出了不少清华北大的学霸,2016年,23岁的他成了学校最年轻的教研主管——高中英语教研组长。

2018年夏天,高三学生正在上课。上到一半,整个大楼停电了。因为外面暴雨,雷电击中了整个楼的变压器。

学生们欢呼了几秒,欢呼完之后董宇辉问他们,你们是想回去,还是再学一会?他们说再学一会儿。董宇辉说大家都把手机拿出来吧,打开手电筒。

就这样,外面电闪雷鸣,倾盆大雨,但是在那个楼里头,平静的教室里,所有同学拿着手机打开灯。那一个小时,是董宇辉人生为数不多的全情投入,激情慷慨,也是学生们全神贯注,下笔如有神的一小时。

在一个职业里,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,寻找到使命和成就感。长期能够驱动自己并且让自己持续投入、持续精进的,只有一个原因,那就是热爱。

“兵马俑老师”

我就像一个侠客,在深山老林里练就了一身武功,准备好闯荡江湖。下了山,却发现江湖已经没了。”

2021年7月,双减政策发布,K12教育机构面临转型。新东方市值缩水了 90%,营收减少 80%,辞退员工6万人。

虽未被裁员,董宇辉开始怀疑自己的价值,通宵失眠。当时他住在北大附近,晚上就绕着北大围墙外转圈,走的时间长了,负面情绪随着汗水排泄出去。

9月份,创始人俞敏洪决定进入直播带货行业,并选准了农产品这个方向。对直播没有把握的董宇辉想离职。要去签字的时候,公司人力下班了,他只好等第二天再办。

第二天,副总裁孙东旭找到他,越是困难的时候,团队越要彼此信任,一起寻找出路。董宇辉又留下来了。

但留下来的生活是艰难的,那一段时间,董宇辉在人大西门和一个同事合租的小房子,旁边1块5的葱油饼吃了一个月。

生活难以为继之时,董宇辉想起了父亲说过,他们祖上一直生活在湖北,但因为工作忙之前一直都没时间回去,于是董宇辉决定趁着这个空档带父母回趟老家。

十堰郧西,大山深处,群山环绕,郁郁葱葱。但经济的落后,这里只剩几户老人家在那,年轻人全都去了大城市。

在长辈的带领下,董宇辉和父母一起去上祖坟。他跟在后方越走越不对劲,前方已经山穷水尽了,但长辈的脚步还是没停下来。紧接着他们穿过了一大片荆棘又绕了一个小弯后,发现前面竟然有一大块平地,一个老人在心无旁骛地修整着农田。

走到尽头时,他看到了五座有数百年历史的坟墓。跪拜过祖先后,董宇辉在返回的路上不断思索,他突然意识到这趟旅行仿佛就是自己的精神寻根之旅。

他看到山穷水尽处的那片平地,他看到那个老人无视城市发展修整土地,他看到这恣意的山林,豁然开朗:

人生能差到什么绝境,他们都能重新开始,我怎么就不行?

回到新东方后,董宇辉将自己的标签从“老师”改成了“售货员”。

但董宇辉第一次坐在镜头前,还是紧张到手心冒汗。

在流量至上的直播间,董宇辉是吃亏的,屏幕上刷的最多的一条就是,长得这么丑,为什么出来恶心人?

董宇辉也曾按照自己的方法坚持着,虽然不被看好。

当时网友连9.9的福利品也不买,董宇辉索性就和大家聊天。

也就是那时候,他才知道,直播间里有毕业找不到工作、焦虑睡不着的研究生;给孩子换尿布、坐在沙发上需要冷静的妈妈;还有年纪大,等孩子归来的老人。

那一刻,他看到了社会的众生相。原来,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与你一样,每一个深处生活漩涡的人都不容易。

但只要一讲自己的专长,镜头前就会被导演打断。

导演说,董宇辉你别讲,你再讲这样的,平台就给我们扣分了。只要你长时间讲的东西,跟商品没有关系,就扣分。

那几个月董宇辉几乎每天写检讨,直播间里往往只有几百人,下单的金额都来自于主播的父母。

但董宇辉一直坚持着,想着如果自己现在就跑了,以后在回忆青春时,会不会看不起自己,自己和学生说的最多是在逆境中寻找希望,但到了自己人生的时候,却无法言行一致,自己都不能做到,又凭什么要求别人?

转机出现在2022年6月8日,和往常一样,董宇辉又拿着小黑板坐在镜头前讲莎士比亚,突然他发现,讲着讲着,人数从300人到了500人。于是就又继续从文学讲到哲学,讲苏格拉底,讲柏拉图,讲亚里士多德,讲古希腊三贤。

董宇辉越讲越兴奋,那天到了最后下播的时候,快1万人了。那天下播之后,董宇辉坐在直播间里,心情久久无法平复。

6月9日,董宇辉再次上播,发现一上来就是3000人,下播时的人数已经到了3万人。

2022年的6月9日,借助一条#新东方转型直播间双语带货太卷了#的话题热搜,董宇辉终于引爆了全网。不到一周后,直播间的粉丝量突破千万。董宇辉一周上了一百多个热搜,货也被他带得飞起。那些曾经无人问津的书籍和农产品,董宇辉还没介绍完,就被前来“听课”的粉丝们一抢而空。

网友们发现,聒噪的直播间还有这样一股清流的主播。

他讲品,又不只是讲品。

他讲杜甫、苏东坡,讲尼采、黑格尔、苏格拉底、莎士比亚,有家长表示要把孩子焊在直播间。

他用双语介绍牛排,也能随口用“美好的就如山泉、就如明月,就如穿过峡谷为风,就如仲夏夜的梦”来形容。

他介绍铁锅,“是妈妈的手,父亲忧愁的面容,是老人盼游子回家的心。

他说火腿,是风的味道,是盐的味道,大自然的魔法和时光腌制而成。”

去年,有位网友说,自己买了4袋大米,是因为他说的话句句说到了心坎上。

当有网友们质疑玉米比市场价格要高一些时,董宇辉回应到:“谷贱伤农”。

出身于农村家庭的董宇辉没有忘记自己的父辈们背朝黄土、面朝天的辛苦劳作,却只能取得微薄的收入。

他始终为农民发声,为直播间里每一个遇到生活困境、心情忧郁的人带去精神的鼓励和激励,他看到冰冷的抖音昵称后是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,而不仅仅只是物质购物的人。

网友喜欢董宇辉,不是因为他是一名主播,而是因为他是董宇辉。

因为董宇辉,新东方直播间的粉丝量从100万火箭速度上升到2000万大关,新东方公司股价市值飙升了60亿。

结尾

风波中,网友们都站在了董宇辉的一边,为什么,网友的一条留言获得了高赞。

当很多公众号蹭热度,说小作文事件说明董宇辉离李佳琦甚远时,我想说也许董宇辉并不想成为后者,他对自己的定位永远是当时父亲对自己说的”做个影响别人的,有价值的人。“

在复播后的12月18日,董事长俞敏洪宣布将为董宇辉成立独立工作室,做文旅宣传和文化宣传。直播结束前,董宇辉长揖一礼,驻足回眸,纵有万千不舍,别过。

我们社会不缺少以吸引流量使劲浑身解数的千万级网红,缺的是有知识有内涵,有温度有感情的正能量榜样。

10余年前,我们汉院成立,培养了一波又一波学生,坚持请自己学院的全职老师来上网课,坚持不做流水线教育,坚持不做低俗营销。

“做个影响别人的,有价值的人。”

也做个堂堂正正,大写的人。

我们希望这样的人一直在,保护我们内心中的柔软之处,尽管道路难行,愿与风雨兼程。

随着新职位的宣布,董宇辉会以新的姿态踏上新的征途,但无论如何,我相信有温度有感情的人,会驱使自己坚持成为文化的传播者,鼓励年轻人用读书来减少内耗,获得平静内心的力量。

【本篇作者】小文

【校稿】培培班主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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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ast update: 1/20/2024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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