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思归——我们是漂泊的倦鸟

2023-03-29 作者:陈艳萍 心然的原香 公众号:心然的原香。点击上方蓝色字体,添加公众号。 心然的个人微信号:15818820884。 心然简介:陈艳萍,湖北天门人,现居武汉。从生命的原香出发,与美同行,抒写生活,乡愁,诗情以及远方。已出版散文集《故乡的女儿》。 我们是漂泊的倦鸟,该回家看看了。 自从爷爷奶奶去世后,老屋就垮塌了。失了家,就再也没在春节期间回去过。 我把回家的日期定在了清明。春节一过,就开始细数归期。 那些时,每每心里有些不快,想起清明和故乡,就像个哭泣的孩子,母亲拿出一颗糖摇了摇,马上不哭了。年岁渐老,时时会觉得日子像穿梭,但唯独想起清明归期时,会心急怎么这样慢。一天一天,清明真的临近时,心又开始灰起来。没有就要来临的喜悦,反觉得好日子马上就会过去,自己再拿什么去欢喜现实里的分秒。 想归想,还是归心似箭。车行路上,反倒一切又放下了。思绪凌乱,什么都来不及深入,颇有些“今朝有酒今朝醉”的豪迈雀跃之气,只乐在眼前。 去过很多地方,但和回故乡的感觉不一样。回故乡,有一份很庄重的期待,又觉得是很随意地归来。 气温偏高,黄灿灿的风景只能是心底的了。紫云英却正当时,碎花一片一片,给这春天的田野致以浪漫,致以清雅。如今,再不会有孩子采摘紫云英,用墨水瓶供养着欣赏。 蜜蜂“嗡嗡翁”地忙着采蜜,储存粮食,繁衍后代,以利家族兴旺。野韭菜一簇簇,一堆堆,任它葳蕤生发。故乡的田野,每一朵蒲公英都撑着伞送孩子们远行,春风是一列列车厢。孩子们飞走了,蒲公英的家成了一粒粒空洞。 这像极了故乡村庄里的空巢,孩子们都向远方飞去。可他们不管飞多远,都会记得自己的根在这儿。 蒲公英的孩子们会回来,故乡的孩子们也会回来。老人们老了,他们佝偻着背,老花着眼。让菜园丰登,田里长满庄稼,房前屋后的树木在春天里青枝绿叶。他们在,村庄在,蒲公英的孩子们回来了,故乡的孩子们回来了,找得见家门。 故乡,把最老的老人叫“老天牌”。爷爷奶奶成为老天牌那些年,没觉得什么。他们去世若干年后,还是没觉得什么。一直到老天牌中90多岁的幺婆去世时,我开始心慌。骤然间,被岁月推着往前走了一大步,一个酿跄才站稳。如今,父亲这一辈的人成了老天牌,我排在第二,和死亡之间,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垫子。 一代代的人,就是被叫成老天牌后才一个个离世的。 若干年前,当我还是孩子时,这里就是坟山。大人们吓孩子,总是朝着坟山的方向努一努嘴。爷爷奶奶住进来后,我不怕了。 纸钱化灰成末,鞭炮响彻天际,这里间有深重的意义。死人和活人的连接,除了心,还要有仪式。这是对着清风告慰,活着的人对于逝者的不敢忘却,必须有的尊重。这是对着土地呼唤,血脉之根的培植,给自己的安慰。 求他们保佑的话,我不说,连想也不会。我知道,他们能做的事情一定会做。 静静地坐在旷野中,看紫云英的美丽,听风儿唱歌,看远远近近的田野,遥望河流的方向。 野外的田埂,不是路,而是鲜花铺成的舞台。红的绿的黄的白的紫的,细碎而文静。想起年轻人的婚礼,各种各样的扎花,笑了。比起春天的乡间田野,多么做作,多么粗糙。想起自己钟爱的色彩,哪里比得过这野花的调配。仿出来颜色,却没有生机。仿出来灿烂,却没有柔情。 这是春天的梦,不敢踩。这是大自然的杰作,只能欣赏。那我快些走吧,像小时候那样跑。一边跑一边向后张望,爷爷奶奶的家越来越远,越来越小。 我儿时的家,成了伯伯的菜园。大蒜和莴笋长势喜人,我的眼睛越过它们。岁月深处,这里曾经端坐着一间土屋,屋里有爷爷奶奶孙子孙女的日子。小屋破旧,爷爷怕垮塌,砍了几棵苦楝树撑着后墙。 …